“刺啦……”正在宴会上与人喝酒的莫辞胸口绞痛着，握着高脚杯的手突然失力将装着红酒的被子摔倒在地。
“莫老师！”苏无研见状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我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莫辞的脸色很苍白，还有细密的汗水在他额头聚集。
“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小辫子男人看着莫辞担忧道。
“不用，可能是房间里太闷了，胸口有点疼！”莫辞道。
“真的有事就不要硬抗着。”小辫子道。
苏无研担忧的看着莫辞，道：“真的不要去看医生吗？”
“我能有什么事？”莫辞直起腰，拍了拍小辫子的肩膀，道：“你们写诗的，不是很喜欢抒情吗？哪天我真的死了，写挽联的时候可不要浪费你满肚子的墨水啊！”
“呸，大吉大利，乱说什么呢？”小辫子不满的看着莫辞，然后转身对苏无研道：“还没恭喜你拿到交换生名额呢！”
“我觉得在哪学都一样！”苏无研道。
“这你就不懂了，交换生并不是说让你去学他们学的东西，而是看他们学到的而你没学到的东西。美术交换生说好听点是学习借鉴，难听点就是相互踢馆。”小辫子道。
“为什么要这样说？”苏无研不解的看着莫辞和小辫子。
小辫子叹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样跟你说吧，你作为你们学校的代表去别的学校学习，别的学校的学生肯定要看看你的实力，你要是画得好，就用你来激励学生，你要是画得不好，丢人的就是你学校。作为代表也就这水平，西院也不过如此巴拉巴拉的！”
“不会吧！”苏无研听得玄乎，有点不相信。
“他说得没错，这就跟你们读书时争第一是一个道理，谁都不想自己是最差的那个，所以不断的去找垫脚石堆高自己。学院明面上说是交流学习，但是也在暗暗较劲。”莫辞道。
“那我这次岂不是任务艰巨？”苏无研道。
小辫子嘿嘿一笑，道：“不过你别想太多，就当是一次普通的交流学习好了。艺术无第一，雅人之事，莫让俗事扰乱本心，为求名利而创作，作品无心。”
“说人话！”莫辞斜眼看着小辫子道。
“艺术创作没有高低之分，也没有好坏之分，所以不要为了争名逐利而失去你创作的本意。他们斗他们的，你是去学习的，而不是上战场打战，不用背负太多。”小辫子道。
“那你们刚刚还说……”苏无研突然有些懵了。
小辫子看着一直不开窍的苏无研，叹道：“你得到交换生名额，自然有人去希望你去争一口气，比如校领导什么的。我就是提醒一下你，到时候不管谁谁谁怎么说，你都要记得，你是去学习的，交流归交流，不要为当出头鸟跟别人比试什么。”
苏无研越听越懵，到头来只总结出一句话，那就是“到了那边只管学习”。
莫辞板着一张脸看着越描越乱的小辫子，道：“你好歹是一名作家，说句话都捋不清楚。你只需要记得，到了那边，不管谁提出和你比试画技，你都不能接受，就算别人说你胆小，你都不能比。”
“为什么？”
“艺术不是玩具，他是用来欣赏的，而不是攀比的工具。这和画漫画不一样，画漫画是娱乐，但艺术是一件庄严的事。”莫辞认真道。
“哦，我知道了！”苏无研看着这样严肃的莫辞，怔怔的点了点头。她一直以为莫辞只是一个沉迷工作的漫画家，却没想到他对艺术是抱着这样崇敬的心。
夜晚的高速公路被路灯照得明亮，从窗口看过去，还能清晰的看见两旁种植的美化植物残影飞逝。
“为什么要连夜赶回去？明早出发也来得及吧！”苏无研问道。
“我有点担心玉泽！”莫辞道。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无研语速极快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联系不上玉泽，打他电话没有人接听，小权也说没有他的消息。”莫辞道。
“那柒柒呢？”
“不清楚，他们应该在一起。。”
“喂，等等，莫老师，你的车速是不是有点快啊？虽然这是高速公路，但是你也不用把车开得这么快吧？”苏无研看着窗外逐渐虚化的树木，脸色吓得惨白。
莫辞闻言立刻降下车速，并道：“对不起，我有点紧张。”
“他们应该没事的，你把手机借我，我来给他们打电话！”苏无研道。
莫辞一边放慢车速一边把手机递给苏无研。
苏无研拿到手机后输入了玉泽的生日解锁，然后拨通了玉泽的电话，正如莫语权所说的那样，玉泽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不管打几个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可能出门把手机落在家里了！”苏无研找了一个自己都不能信服的理由去安抚莫辞。
“都过去几个小时了，什么事这么久还没回家？”莫辞道。
苏无研咬着唇，虽然她也担心柒柒会出事，但是远没有莫辞担心玉泽那样表现得那么紧张。
“抱歉……吓着你了！”莫辞突然开口道。
“没事，我给莫先生打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去玉泽家里看一下是什么情况！”苏无研一边说着一边拨通了玉泽的电话。
“喂？你好！”接电话的是陈晓裳，而非莫语权。
苏无研听到陈晓裳的声音，先是一惊，然后深吸一口气问道：“莫先生呢？”
“他在上课？你找他有事？等下我帮你转告他！你叫什么？”陈晓裳认出了那是苏无研的声音，但是她偏偏装作不知道。
“他的手机怎么在你哪里？”苏无研忍着怒气问道。
“哦，他身上没口袋，所以暂交我保管了。你知道的，随便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很不安全的！”陈晓裳道。
“你说他把手机交给你保管？”苏无研咬着牙道。
陈晓裳勾起嘴角笑着，还想说什么时下课的铃声响了，她担心莫语权看到自己拿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所以道：“哦，不好意思，我这边还在上晚自习，就不多说了，拜拜。”
“嘟嘟嘟……”苏无研听着耳边的忙音，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怎么了？”莫辞问道。
“莫先生不在，是那个女人接的电话。”苏无研闷闷道。
“哪个女人？”
“就是之前和莫语权一起从回来的那个，我们还因为她闹过矛盾。”苏无研道。
“他们在一起干嘛？”
“你也不知道？”苏无研诧异的看着正开车的莫辞的侧脸，道：“莫先生说他们现在在一起工作。”
“这么巧？”
“你也觉得巧是吧！我也不想多想的，可是我每次给莫先生打电话她都在旁边……那次我去找他时，他们还在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苏无研苦着脸，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可能真的是巧合，小权有多喜欢你，你我都知道的。”
“以前我看玉泽也挺在乎你的，可是他最后不还是……抱歉啊，我又说错话了。”苏无研愧疚的低下头。
“没事。”莫辞淡淡道。
“我不是不相信莫先生，可是我真的很害怕！”苏无研道。
莫辞自己也烦躁着，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去安慰苏无研，也没有帮着莫语权说好话。
苏无研转头看着窗外略过的灯和树，心一直不能静下来。她不想胡思乱想的，但是一次次的巧合让她不得不去斟酌一下两个人现在的处境。
她想到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十天了，可是莫语权这段时间从没有想办法联系自己。明明只要打莫辞的电话就能联系到她，但是莫语权没有，十多天了，莫语权没有打一个电话给莫辞。就算她此时打电话过去，也是别的女人接听，这样怎么能不让她去误会。
有些人，有些事，值得你去用生命去争取；有的人，有的事，就算你拼了命也想要抹去。若说前者是为爱，那后者既可以是爱也可以是恨。
玉泽喜欢伍陆柒，所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她的命，伍陆柒恨闵行杰，以至于她把自己逼疯了，爱恨之间，她永远都是无法选择的那个。因恨失爱，人间因果，总是如此！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怼怼是柒柒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眨眼睛，眨啊眨，眨眼睛，笑嘻嘻。”伍陆柒绕着病床又唱又跳，又哭又笑，神智宛如孩童。
白素宁透过窗子看着这样的苏无研，不禁红着眼问道：“她男朋友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白素宁身旁，站着的正是之前给伍陆柒看病的那个扮演医生的警察。
“我在这边当心理医生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白素宁道。
“的确挺可怜的！被自己亲妈卖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得了精神病，现在又因为男朋友的事情彻底疯了！”警察感慨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只是有点感慨，在这样冷漠的城市里，还有一点点温情。你知道吗？来我这里看病的，和伍陆柒一样被强暴的不少，还有被家暴的，被冷暴力的。说真的，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面对这种病人，心情十分压抑。不过伍陆柒从一见面我就看得出她是一个乐观的女孩，她很渴望生活，就算生活不断把她打倒，她都会站起来。可是这样乐观的女孩子，被人折磨成这样子。还好，她有个疼她的男朋友。”白素宁看着伍陆柒，胸口一抽一抽的痛。
“在那种时候奋不顾身的救人，看得出他们感情有多好——”警察道。
“我说你今天又来干嘛？”白素宁语气不善的问道。
“我当然是过来录口供的，不过她这样子怕是做不了口供了！”警察道。
“录什么口供？刚刚车祸的？”白素宁问道。
“嗯！”
白素宁哦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朝着楼梯口处走去。
警察连忙追上，问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关心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女儿呢！”
“我对每一个病人都负责认真，并不是对一个人。”白素宁道。
“知道了，你现在去哪？”
“去看他男朋友情况怎么样！”
“你怎么对这事这么上心啊？”
“这是我做医生的职责！”白素宁道。
“你只是心理医生而已。”
“心理医生也是医生，你瞧不起心理医生啊？你知道多少人是被心理医生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吗？”白素宁不满道。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说多错多！”
“滴……滴……滴……”玉泽的病房里，玉泽床边的心电图机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就像传递着一个人的心跳声。
“白医生！”照顾玉泽的护士见玉泽进来，连忙打了声招呼。
“他情况怎么样？”白素宁问道。
“已经度过危险期，身体上暂时没什么问题，只不过醒不醒还要看他个人的意思。”护士道。
“嗯，谢谢，你先忙，我在这里看看。”白素宁道。
“好的！”
警察看着护士离开，便道：“还好只是被撞断了两根肋骨，并没有伤到内脏。”
“嗯！”
“他们的医药费都是你垫着的吧？”警察又问道。
“嗯！”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那些好心去帮别人……算了，问了你也不会说，要是钱不够记得找我。”
“你的钱能养活你家人就不错了。”白素宁道。
“一针见血！”
“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陪一会儿！”白素宁看着还在带着氧气罩的玉泽道。
“那我先走了！”
白素宁听到关门的声音，知道那个人已经离开，然后才拉了椅子在玉泽床边坐下。
“我记得你叫玉泽对吧，虽然你现在睡着不一定听得到我说话，不过我有些话必须传达给你。你女朋友伍陆柒没事，你保护得很好，没让她受伤。她现在在病房里，不能过来，我知道她很想见你，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是她来不了。刚刚她在唱歌，唱得可好听了，我唱不了，不过你醒了就可以听到了……”白素宁絮絮叨叨的说着，一点一点说着伍陆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