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城门,金良被满朝那些峨冠博带的高官们的无耻给惊住了。少帝和陈留王遇劫遭难时,他们在道观里优哉游哉地听经,等少帝和陈留王平安归来后,他们却蜂拥而至,一个个装出一副竭力寻找拼死护驾的嘴脸。金良很想好好地骂骂这些家伙,转眼一想,普天之下的无辜百姓多不识字,东汉末的舆论就掌握在这群无耻人手里,不能得罪他们啊。
六匹白马拉着一辆华丽的金耕辇车横在城门口,旁边还有一辆五匹马拉着的辇车,金良看就知道那些以礼仪为至高原则的儒家大臣们早就把少帝和陈留王的辇车准备好了。金良连忙跳下惊帆,轻轻把陈留王刘协搀扶下马,然后再牵着他走到辇车前面,扶他上了辇车。
站在辇车附近的刚巧是河南尹王允,他颤巍着身子想来扶持刘协上辇车,却被刘协喝住:“王允,本王只要金将军扶持就好了,你且退后。”
目前的王允依附于太尉袁隗,靠着袁氏的帮助才升迁至河南尹,刘协又因何进重用袁绍而对袁氏不满,进而对王允也有些不满。
金良看到王允有些吃瘪的表情,心里暗自好笑。王允的忠诚换来的并不是汉献帝刘协同样的信任,历史上李傕郭汜打进长安围攻皇宫时,刘协毫不犹豫就把王允叫出来顶罪,说诛杀董卓都是王允的主意。其实看看刘协日后对曹操的举动,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若没他刘协点头,王允敢私自勾结大臣动手吗?
还好金良想做的是曹操那样,甚至比曹操还要厚黑的政治人物,所以他不在乎刘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金良眼里,他只是一个棋子。此时金良心中也在犯疑,是该扶持这个精明的刘协还是那个糊涂的刘辩呢?刘协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那段历史上挟持他的董卓、李傕都没啥好下场,曹操也屡次被他勾结大臣图谋。
金良怀揣着心思,骑上马,督促本部将士跟随辇车后面,往皇宫方向行进。身为光禄勋,保护皇室安全是他职责所在。
金良端坐在惊帆上,怜悯地看着洛阳城大乱后满目苍夷的模样,回想他在现代曾来洛阳看牡丹时洛阳那番生机蓬勃欣欣向荣的景象,不由得感慨良多。
金良正在感叹中,却见从太后的凤驾辇车边过来一个宫女:“宣金良近前。”
金良急忙下了马,把惊帆交给近卫牵着,自己快步走到何太后凤驾旁边,微微躬身:“微臣参见太后,请恕微臣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大礼。”
何太后声音颤巍巍软绵绵地:“此乃非常时期,哀家岂能怪你无礼,爱卿,莫要拘谨,哀家要跟你说些体己的话语。”
爱卿这个字眼是在唐朝以后才流行,在这汉朝很少用,何太后用这个来称呼金良,自然有了几分**在。
中秋八月间,洛阳还是很热,隔着珠帘,金良依稀能够看到何太后的身形,因为她还要为她的亡夫汉灵帝守丧,所以穿了一身素白色的丝袍。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何太后三十岁的熟女呈现在金良面前的就是那种别样的俏丽,尤其在她薄薄的丝袍下,隐约还能看到一抹动人的洁白莹玉。
金良表面上是站的趣÷阁直目不斜视,实际上眼珠在眼眶里滴流乱转。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不能放任董卓把何太后鸠杀,要把何太后带离洛阳,一来可以享用小皇帝的娘,玩弄太后这种享受很少有啊,再则他要利用何太后这个金字招牌继续笼络住何进和何苗的部下。
另外他很想尝试一下,如果一开始就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拥立少帝刘辩,对抗董卓拥立的刘协,这个天下不知道能不能少乱一些呢?
金良之前不太明白董卓为什么非要废长立幼,明明是刘辩更好掌控,可能是董卓太得意忘形,非要通过废立皇帝树立自己的威信。
何太后命亲近宫女散开防止有人偷听,然后压低声音:“爱卿,你救了哀家,又救了少帝和陈留王,如此大功,你想让哀家怎么封赏于你?”
金良按着一般的戏文:“良精忠报国,救驾乃良分内之事,不敢求封赏。”
何太后见金良不懂她的用心,压低声音斥责道:“你若不说出来,我等会怎么在大殿宣布诏书。哀家还要多赖你为哀家震慑那些世家大族王公大臣,你这光禄勋只是暂代,随后那个小小的度辽将军远在边关,又焉能震慑住他们?”
金良明白何太后的想法,却不愿留在洛阳这个纷争的漩涡,稍微想了想,决定劝说何太后离开洛阳,避开历史上的灾祸,便低声谏道:“太后可曾听说,春秋时晋国内乱,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
何太后虽是一介屠夫之女,但她父亲何真为了能让女儿得宠于宫廷,也请了老师教她四书五经,所以何太后听得懂金良的话,只是她还有些不明白:“请爱卿明言,这与哀家的处境有何关联?”
金良尽量用沉重的语调去感染何太后:“微臣已接到密报,原西凉刺史董卓已领十万西凉铁骑从渑池来洛阳,而洛阳城里有董卓弟弟奉车都尉董旻、司隶校尉袁绍为其内应,两日后就到洛阳。董卓乃已故董老太后的族弟,太后若执意留在洛阳,恐有不测。”金良为了增加信服力,就把董旻写给董卓的飞鸽密信递给旁边的宫女,再由宫女转呈给何太后,同时把信鸽一事讲了一番。
何太后命何进鸠杀董老太后之后就很不安,听了金良这话,又见到那密信,不由得大惊失色:“董卓竟是那老婆子的族弟?!袁绍怎会为董卓内应?”
金良又把之前跟黄忠说的话又对何太后说了一遍,何太后听后,细细想了一下袁家在十常侍之乱前后的行径,越发印证了袁家的心怀不轨,抑制不住胸中忿恨,圆瞪凤目,紧咬银牙:“哀家要诛了袁绍九族!”
自何进死后,她一直心怀无比的愧疚,更深深地后悔,一直责怪自己为何那么愚蠢轻信了十常侍害死了大哥,还让自己失去最根本的靠山,闹了半天,都是袁绍的阴谋诡计。
金良连忙咳嗽一声,提醒何太后莫要太激动:“太后,谨防隔墙有耳。”
何太后抑制住自己的满腔愤慨:“爱卿,哀家恨死了袁绍,你说哀家该如何才能诛杀了袁绍,替大将军报仇!”
金良见何太后快要陷入一种歇斯底里,忙沉声道:“袁氏一门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势力怕是比皇室还大。先帝编练的西园八军,随着上军校尉蹇硕被袁绍欺蒙大将军而除掉后,如今的典军校尉曹操、下军校尉鲍鸿均是袁绍爪牙,袁绍又是西园中军校尉,如此一来,西园八军袁绍掌握了一半,约八千多人,另外袁绍假借大将军将令,把京师附近的袁家附属势力都征召过来,比如大将军府掾王匡从他故乡泰山郡召来三千强弩手,东郡太守乔瑁领四千精兵,其他小股兵马合在一起怕也有四五千。最可怕的是董卓是袁家故吏,已跟袁绍勾结,准备共掌朝政,他们想废除少帝,立陈留王为帝。”
何太后最害怕的就是权臣废长立幼,把自己孩子的皇位搞掉,到时候自己这个太后当不成反倒有性命之忧,想到这里,她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本宫就杀了刘协小儿,让他们无从拥立。”
金良没想到这一茬,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劝谏道:“太后此言差矣。太后试想,不论是董卓还是袁绍,一旦他们执掌朝政,以他们的狼子野心,必定会架空皇室,不论是立皇子辩,还是立皇子协,在他们面前并无差别,均是过度时期的傀儡皇帝,等他们把其他反对者清除完毕,便会得寸进尺,谋求皇位,太后现在弑杀皇子协毫无意义,到时候只会成为他们篡位的借口。太后,留在洛阳,必是死局,离开洛阳,必有生机,望太后熟思之。”
何太后一脸黯然:“看来这洛阳城是不能待了,那以爱卿之言,离开洛阳,该去何方?”
金良把各方面的利益均衡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沉声道:“冀州为九州之首,沃野千里,人口众多。现在冀州牧皇甫嵩前去凉州讨伐韩遂、王国,冀州暂无州牧,微臣看卢植大人赤胆忠心,毫无异志,才兼文武,盛名远播,如今亦有救驾之功,可封他做冀州牧,太后与天子可暂委屈一下,扮作侍女和童子,混入卢植前往冀州的车队之中,远离洛阳这个是非之地。”
何太后沉吟了一下,有些小委屈地问道:“爱卿,如没有你的保护,哀家就觉得甚不安全,你为何不给自己寻个好位置,也方便保卫我们母子。”
金良微微一笑:“微臣自荆州而来,当回荆州去,太后不妨把荆州牧让给微臣。另外,希望太后封微臣为征南将军,统辖交州、荆州两州兵马,微臣将收服青州兵、南蛮,为太后打造出一只无敌雄师,来铲除袁绍、董卓诸贼,待诛灭群贼,迎太后、天子还朝洛阳。不知太后陛下御意如何?”
何太后稍微想了一下,点点头:“那就如卿所愿,不过,只是一个荆州牧和征南将军还不够,哀家想再赏你一个爵位,温侯,食邑河内郡温县,你看可好?”
金良大喜,他真没想到这个何太后为了保位子竟如此慷慨,忙做出感恩戴德的样子:“良深受太后厚恩,必将精诚效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何太后娇笑道:“爱卿,你救了我们娘俩的命,受这些封赏也是应该。对了,我说西园八军里袁绍只掌握了一半,另外一半是什么情况?”
自金良进了洛阳城后,就派出许多斥候在城里打探消息,刚才也在张让那里问到一些情况,便不慌不忙地答道:“除了北宫之下两军,助军右校尉冯芳是常侍曹节的女婿,左校尉夏牟乃先帝鸿都门学的门生,此二人都不见容于袁绍,只在拥兵自保,微臣若得奉太后诏共抗袁绍,则大事可期。”
何太后点头称善,见两人谈话时间已经有些长了,怕被袁绍一党看到心存疑惑,就提高嗓音:“哀家让你传授天子武艺,你可尽心教授,不可怠慢,回去吧!”
在不远处紧盯着太后辇车的袁绍,听了何太后的话,一肚子的狐疑瞬间消散:“匹夫之勇,寒门子弟,只配做武师,安能与我世家大臣相斗!”
曹操看出一些端倪,就想劝劝袁绍,但他清楚袁绍的脾气,这家伙表面上从谏如流,实际上却刚愎自用,听不得任何不同的意见,因自己养祖父是宦官曹腾,所以不得世家清流认可,不得已而暂时依附于袁家,没必要为了袁家的利益而得罪袁绍,想到这里,曹操紧紧地把嘴巴闭了起来。
何太后带着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回到皇宫,检点宫中,却不见了传国玉玺。再加上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动荡,母子相遇抱头痛哭一番,自然不能马上升朝,于是何太后宣布明日临朝议事。
因原本负责守卫宫门的多是十常侍征召的兵士,已经被袁绍袁术领兵杀得干净,现在皇宫防御空虚。为了保护太后、少帝和陈留王的安全,金良就把黄忠统领的左右羽林军调来守卫皇宫。
袁绍、袁术等人似乎还不知道何进、何苗的部曲被金良收编了而且还杀了他们的堂弟袁胤,刘表、吴匡、张璋三人也不知道他们的部曲被金良收编了,大部分大臣都跟随着袁绍,向袁府走去,他们估计认为他们才是中枢,能左右朝廷的任命,而太后和少帝在他们眼里已经是被架空的傀儡,而未来朝廷的核心人物莫过于出身四世三公家庭的袁绍。
金良站在宫门外,冷眼看着这些人远去的背影,心里弥漫着阵阵杀机,就是这些人把这个时代搞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曹操有脸写“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竟然还在徐州到处屠城。这群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何曾真的弯腰看看那些被他们统治、奴役、蹂躏的下层黎民百姓。这个国家不知道出了什么错,统治它的人全都是害民、伤民、不爱民的衣冠禽兽。
这些人不死,天下难以太平。可杀了他们,洛阳先就乱了,自己根本抵挡不住董卓和随之而起的关东世家武装。只好留待以后各个击破,慢慢地杀了。
正待金良拜别防守宫城的黄忠,准备领着铁骑回唐庄镖局时,宫门内跑出一个小宫女,把一条赭黄绢帛递给吕布:“太后密旨,命你凭西园上军校尉,节制西园八军,让你速去收编西园军。”
原来何太后回到宫中,想起金良说的话,尤其是袁绍与董卓勾结,董卓想废长立幼,越想越害怕,又想到金良说起的西园军情况,她就动了心思。
她看得出来,金良有野心,但这个世界上的文武百官又有那个没有加官进爵的野心呢,就是那些归隐在家授徒的管宁之流也有清誉和桃李满天下的野心,关键是金良这个人不被她控制住,也因为仙师之命要保大汉无恙。
何太后调查过金良的经历,发现他竟不只是唐家家将而是唐龙的义子、左慈此的弟子。既然出身于寒门庶族又是武将,那就在这士家文人主宰一切的年代,金良如同无根之萍,全都仰仗自己,自己能给他权力也能把它收回,这样一想,她就安心了。
何太后深居宫廷多年,却对朝野上下了如指掌,这多赖于十常侍跟她共享了情报组织。因世家大族的抵制,自汉武帝开始的“绣衣使者”(类似于锦衣卫)自东汉开朝就全面禁止,类似于后世锦衣卫的司隶校尉之职多为世家大臣执掌,皇帝在朝野没有得力的耳目去监视那些王公大臣,在汉灵帝默许下,十常侍建立了一个名叫影踪的密探组织,偷偷培养了数以千计的探子,分布各地去刺探官吏的秘密,留在洛阳刺探大臣隐秘的就有数百位。
十常侍这些宦官根本就是汉灵帝对抗外朝那些世家大臣们的棋子,本身没有什么兵力,皇帝能给他们什么也能拿走什么,所以汉灵帝一驾崩他们就变成了丧家之犬,几乎没有像样地反抗,就被袁绍等人屠杀干净。但他们精心打造的密探组织是隐藏在黑暗里为皇家服务的,所以暂时还没被袁绍等人注意到。
何太后原本也不重视那些皇家密探,直到金良提醒她董卓袁绍要对她不利,她才想着启动那个皇家密探组织为她服务,很快就把金良的详细情况呈给太后。
何太后捂着嘴巴,呵呵直笑:“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啊。”
等看到金良那些的战功时,何太后不禁拍案叫好。
她能够预感到,明日的朝堂上,迁卢植做冀州牧没人敢反对,但升吕布做荆州牧兼征南将军怕是大部分世家大臣都会反对,到时候把这些功劳都说出来,看他们能给安排个什么位置。
何太后看完金良的详细情况后,越发坚定了重用金良依靠金良的想法。
另外,她心底深处还是有一丝绮念,她看金良眼神里对她有一丝垂涎,她一点儿都不生气,心里反倒是有几分窃喜。
她虽是新寡,但汉灵帝最近几年一直专宠王美人,很多年没怎么碰过她了。虽然贵为太后,但她也是一个刚刚三十岁的成熟女人,又是屠户的女儿,从小营养好,那方面的欲望也比正常女人旺盛些。
何太后平常遇到的都是一些老朽丑陋却又道貌岸然的世家大臣,即便是那个人人都称赞相貌出众的袁绍,何太后也不放在眼里,据她所知,称赞有一副长髯的袁绍英俊的都是男人,而女人的审美观跟男人的审美观自古都不太一样。
金良一向有个习惯,不喜欢蓄须,长一点儿就用刀子刮了。只是他没想到就是因为自己没蓄须,跟那些美髯飘飘的王公大臣很不一样,引起了何太后的特别兴趣。
金良那有几分肆无忌惮的侵略眼神,让何太后特别感到情动。何太后觉得,已经很多年,没有那个男人把她看成一个女人了。
金良得到何太后的密诏后大喜,忙领着并州铁骑回到小平津大营,留张宁统领二千人看管财物防守大营,他自己却点起剩下的六千精骑,前去与高顺统领的北军五营、何苗部曲汇合,这才赶赴西园八军屯驻地。
金良之所以点起这么多人马,主要是提防袁绍、袁术的人马,本来西园八军是袁绍的禁脔,金良前来染指,不知袁绍会是什么反应,多带些人马以防万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