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竟夕倏然一笑,“这样也说的通了,原本我还想着为何她会派人监视我,现在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放下心来。”
她表现得越云淡风轻,司然心里越不是滋味,可是他也只是她的下属,不能越矩,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又默默松开,“我自小没有母亲,如今也长了这么大。”
“你放心,我真的没事,你都不奇怪我为何不怀疑你说的话真假么?”乐竟夕神色淡淡的说道,“那是因为这是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因为不是亲生,所以不放心,大概也是因为我小的时候并不过分依赖她,所以她也就忌惮着我。”乐竟夕语气如常,好像没受到半分冲击。
司然默然,过了半晌才低声问道,“那你院子里的这些人?”
乐竟夕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看她们,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她们想探听便探听,我瞒得越紧母亲也就越担心。”
重生以后,她一心为的都是不重蹈覆辙,自然不像上一世那样经常挨着母亲撒娇,所以上一世母亲一直待她极好。
她也从未感觉到异样,可是这一世,她变了,其他的很多事便也跟着变了。
这种变化她怨不得其他人,更不会怪罪自己的母亲,毕竟,事情的起点是她。
“那如果……”司然紧抿双唇,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乐竟夕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也不由得敛起神色,目光微冷,“若是挡到了我的路,我也不会心软的!”
司然见状才放下心来,他最怕的就是乐竟夕没了斗志,一蹶不振,好在如今知晓了真相后她还保持着理智。
乐竟夕嗯了一句,才想起来忘了问司然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难道这件事就是乐家的秘密?可是直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日子秀说将军夫人要往你的院子里塞婢女,我察觉不对便去偷听了你父母谈话,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件事。”司然没有半分保留,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一遍。
“竟然那样早?”
司然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的错开视线,“我本是希望去查探一下你亲生母亲的下落,便出京了几日,只是当时经历过这件事的人竟然全都被灭了口。”
“什么?!”乐竟夕惊呼道,没想到这件事如此严重。
“嗯,我没有找到半分线索,没办法就只能回京,想问问你接下来怎么办。”司然神色暗淡。
乐竟夕听完沉默了良久,今日她受到的冲击太大,就算她重生一世,她也仍然掌控不了命运,若是不出意外,只怕自己这辈子都无法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司然,你说我会不会不仅不是母亲的女儿,甚至都不是乐家的女儿。”乐竟夕喃喃自语,低垂着头。
司然听完蹙起眉头,“我也想过这件事,可是将军和老将军都是真心呵护你疼爱你,你装病的这些年,将军为了你东奔西走,若你不是乐家的孩子,他们不会如此费心。”
乐竟夕心里一凛,想到过往种种,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如果我不是乐家的孩子父亲和爷爷不会如此疼爱我。”
见她神色轻松,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司然才放下心来,“我会留意着这件事,有消息便立刻告诉你,我听说你让子扶回来了,以后我也能放心些。”
不欲多聊让乐竟夕伤心的事情,司然把话题转到子扶身上。
“嗯,上京城风雨欲来,让子扶早些过来有备无患。”
司然飞身而走,子秀和子颖才唯唯诺诺的走进屋子。
乐竟夕见她们如此便猜到此前她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这些日子一直在瞒着自己,也解释得通为何她们这几日总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了。
“二婶的病情如何?”乐竟夕知晓她们守着秘密也是为了自己好,便也没有提及。
子秀一听便上前说道,“二夫人的病症有些严重,我给她施了针,然后给大小姐留下了几副药,也交待了注意事项。”
她毕恭毕敬的回答,没有像以往那样闹腾。
“那就好,可有碰上我二叔?”乐竟夕听完点了点头,心里还惦记着这件事。
“二老爷应该有所怀疑,只是我一直在打哑迷,没让他抓到把柄。”子秀如实回答,“不过二老爷对二夫人的态度真是令人心寒。”
子秀说到这难免唏嘘不已,那么多年的夫妻,竟然如此无情。
“二叔和二婶的感情不好,一心都在姨娘身上,也难怪二婶一心想让大姐姐嫁与太子,照这情形,只怕二婶心里也有数,若是她出点意外,大姐姐在府上会极其难过。”
乐竟夕嗤笑一声,似乎早已看清了人间真心。
“好在老将军也疼爱大小姐,大小姐日后也算有个依靠。”子颖也感慨的说道,“不过若是二夫人这次能够安然无恙,怕是会闹个不停呢。”
“就算二婶不清醒,大姐姐也不会放过乌姨娘和乐竟妤的。”乐竟夕无所谓的说了一句,“子颖多注意着点吧,若是大姐姐那需要帮忙就多帮些。”
乐竟夕吩咐完便觉得浑身疲乏,让子秀和子颖退下了,主仆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那件事。
一个人躺在床上,乐竟夕将被子蒙过头顶,怀念着上一世的母女亲情,没过多久,便见被子微微颤抖,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二夫人蒋新月的病情也逐渐稳定,不在每日疯言疯语,只是默默地坐在墙角,但是却不愿意说话,有人靠近便怯生生的看着那人。
而与此同时,不知何时,蒋新月疯了的消息传了出去,不仅是乐征被惊动,就连普通百姓也都知道了乐家二夫人之事,茶余饭后议论纷纷。
甚至于关于乐竟夕的流言蜚语也甚嚣尘上,不是说乐竟夕此前并未生病,只是才姿过人,将军府众人便合力演了一场戏,骗过世间人的眼睛。
这种说法刚一出来,便立刻有人反驳说乐竟夕确实病重,只是将军府财力物力惊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寻得了高人。
将军府对于此事置之不理,乐征听完冷哼一声,“这上京要变天了,没想到首当其冲的竟然是我们乐家,我就看看他们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乐征如此发话,其他人就算心有不安也只能压在心里,至于暗地里谋划了什么大家也都不得而知了。
可是乐竟夕却不敢掉以轻心,总觉得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二叔院子里的被封口不会随意拿二婶疯癫的事情说事。
那是什么人呢?
乐竟夕特意叫了子秀来问话,“碧儿这几日可有继续找你?”
子秀闻言摇了摇头,“自从那日在门外撞见后,她就不曾找过我了,那一日她也是拐着歪的探听了一下小姐对我的态度。”
“那其他人呢?”乐竟夕沉思着,担心事情是从自己院子里泄露出去的。
子颖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会不会是那日大小姐过来求助小姐的时候她们上了心?”
“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母亲为何要这么做?把这件事说出去对母亲有什么好处?”乐竟夕食指和拇指反复摩挲着,想着其中的关巧。
“子秀,去,和碧儿简单抱怨一下,看看她接下来想做什么。”乐竟夕想不通,便只能从现有的线索入手。
子秀出门的一瞬间,就表现得十分委屈不甘,愤恨的瞪着主屋的门,而这一幕也恰好被碧儿看见,“子秀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子秀和碧儿抱怨了两句,碧儿心思一转,果然如乐竟夕说的那般明里暗里在挑拨着子秀和乐竟夕的关系。
可是说来说去也没有说到关于二夫人的事,子秀便没了兴致,怕被碧儿看出端倪,便寻了个由头躲回了自己的屋子。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不管母亲想如何,子秀的事情大抵是二叔见情形不对,说出去给他们挡灾的,没想到我这个二叔平时闷声不响的,也是个做大事的人。”
乐竟夕晚上听子秀把事情说了一番后按了按太阳穴,觉得头疼不已。
“子颖,去请大姐姐来,我也该问问她今后的打算。”乐竟夕深吸一口气,最近的事情太多,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没过多久,乐竟娴匆匆而来,乐竟夕瞧着她几天不见竟然沧桑了许多,“二婶的病情不好么?大姐姐好像很是忧心。”
乐竟夕记着之前子秀说过,二婶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可是看乐竟娴的样子却比那日更加愁容满面。
乐竟娴闻言叹了口气,“不是,子秀的医术很好,母亲如今神志虽然并未大好,但是却已经认得我了,只是乐竟妤那边的事情让我实在焦头烂额。”
“二姐姐又为难你了?”乐竟夕了然,大姐姐心思磊落,对后宅的手段想必也是不屑一顾,所以如今想要对付乐竟妤却没有办法。
“不知道父亲被她们母女灌了什么迷魂汤,听之任之,乐竟妤现在几乎凌驾于我。”乐竟娴有些愤怒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