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的对晋亲王的目光,不过短短一瞬的接触,靖婉看似自然的移开目光,因为有那一次亲密的接触,她可以在表面维持着镇定,但要说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肯定是假的,而且,总觉得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
将棋盘棋子送到成帝与骆沛山面前的桌上,成帝敲了敲棋盘,捻起一颗棋子看了看,“哟,爱卿啊,你还真是宠孙女啊,给她用的东西,比朕日常用的都好。”
成帝倒也仅仅是如此一说,没别的意思,朝中重臣的底细,他还是基本知道的,骆家也是两三百年的积累,历史比李氏王朝还长很多呢,有点家底很正常。他也不是那种臣子用的东西,就绝对不能比自己好的人。而且,谁规定,当皇帝的就要用最奢侈的东西,他用的,就算是破烂,别人也得至宝供着。
君臣之间,倒也没有谁让谁,直接就按规矩来。
骆沛山先落下第一颗棋子,看了靖婉一眼,“这丫头招人疼,偏偏是个最省心的。”所以就只能给点好东西。骆沛山就这么“厚颜无耻”的占据了李鸿渊的“功劳”。
成帝了解的点点头,哪家的家长都是一个心态,也看了靖婉一眼,“的确是个好丫头啊,朕怎么就没这么个闺女呢?不过,都说女婿是半个儿子,这儿媳也当是半个女儿。”说着,目光一扫,落到“相当自觉”的坐到靖婉的位置上的六儿子,“你这个孽障,日后对你媳妇好点,听到没有?”可见,成帝也知道这儿子的渣渣程度,着实是招人恨。
李鸿渊像是没听到一样,一个眼神都没给成帝,将靖婉杯中的小竹管扔到一边,端起来一口喝了个底朝天,动作自然而顺畅,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咂咂嘴,“味道不错,再来一杯。”晃晃杯子,冰块在里面作响,“再多加点冰。”
众目睽睽之下,共饮一杯什么的,夫妻都不会做的事情,尤其是丈夫喝妻子剩下的,呵呵,被知道了,那妻子估计能被婆婆骂死。靖婉很尴尬——王爷,知道你向来随性惯了,但是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啊?你自己脸皮厚,无所谓,可是……
虽然觉得李鸿渊的作为不合时宜,不过,混帐几百倍的事情他都做了无数了,成帝还真没啥感觉,目光回到棋盘上,“个混账东西。”手中的棋子落下。
靖婉舒了一口气,不过,某活阎王不肯消停,抬头看着靖婉,用杯子敲了敲桌面。
靖婉头疼,“还请王爷稍等片刻。”直接走人,重新给他取一杯,也没像伺候成帝那样重新榨,直接倒了之前榨的,为了加速果汁的冷却速度,直接将冰弄碎了些。见到龚嬷嬷已然准备好了另外几位皇子的,“嬷嬷,你一起送过去吧。”
龚嬷嬷倒是想帮忙,不过依照她对某人的了解,真这么做了,肯定又要闹出幺蛾子,“姑娘,晋亲王……”
“好吧,嬷嬷,你不用说,我知道了。”可见,靖婉即便是对他接触不深,有些东西也深有体会。等将成帝的那份弄好,这才一起送过去。“王爷请用。”
一样的杯子,李鸿渊将果汁倒入之前的杯子,这才端起来喝,靖婉刻意不想他继续用她的杯子,结果呢,遇到这么个人,靖婉实在是没辙了。
另外又撑起了两把大伞,也是最后的两把,索性,也足够另外几位爷使用了。
总共四种果汁,分别装入壶中,再配上了杯子,以及冰块,呈上去,在问清楚皇子们各自的喜好之后,丫鬟才伺候为他们倒上。
果子吃得不少,榨出来的果汁也有,只是总觉得那味道有点怪怪,不怎么喝,更别说加入冰块这种新奇的法子。“这也你们三姑娘想出来的?”睿亲王问道。
“回王爷,是的。”丫鬟恭敬的应道。
睿亲王想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同姓骆,可是差得实在是太远了,目光从靖婉身上扫过,如果是这一个,只怕不用自己如何,骆沛山都会主动的投效他。在他眼眸逐渐变得幽深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道利芒,稍稍一惊,就对上了李鸿渊戾气横生的眼睛。六月的天,却徒然如同寒冬,想想在老四府上,都闹成那样,如果自己敢肖想他的人,作为嫡妻的人,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而且父皇母妃都不会放过自己。立马对李鸿渊笑了笑,表示自己绝对没有邪念。
李鸿渊勾了一下嘴角,有点阴恻恻的味道。
成帝看着棋盘,伸出手,近侍将杯子递到他手中,拿回来,倒是看到了小竹管,就算是没用过,也立马就无师自通。含着吸了一口,味道挺好,只是有点微凉,就算是没吃过,也知道肯定没加冰,“怎么没加?”
近侍暗暗叫苦,冰块那么凉性的东西,可不少谁都能吃的,历来皇帝就不是长寿的,包括成帝现在,其实身体状态也远不如同龄人,万一龙体有个好歹,要找谁负责?是他们这些人伺候不周,还是怪骆家不该将这种吃法拿出来?
“就算你是皇帝,任性也该有个度,一把年纪了吃冰,嫌命长呢?”
成帝额头乍起青筋,手上的棋子顺手就扔了过去,“孽障,老子还年轻着呢,吃点冰怎么啦?要比任性,谁比得上你?”
李鸿渊手一抬就将棋子接住了,“孙子孙女一堆的人了,也敢说自己年轻?不服老是一回事,自欺欺人是另外一回事,儿臣再任性,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东西不是你的,别乱砸。还有,冲动易怒,肝火旺盛,伤身。”
成帝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骆沛山神色如常的轻轻敲敲棋盘,“皇上,该你了。”
头一次见这种场面的人着实吃惊不小,比如靖婉,骆老夫人,骆靖博,倒是又挪了位置跟骆老夫人坐一块儿的孙宜嘉跟其他人一样,一副见惯不怪,习以为常的模样。
都说晋亲王无法无天,连他老子都是说顶就顶,成帝经常被气得暴跳如雷,靖婉原以为,这事儿肯定有夸大,成帝再如何的纵容这个儿子,他首先也是君,其次才是父,怎么可能容忍儿子如此的大不敬,可是,眼见着成帝起伏的胸又恢复了原本应有的程度,继续下他的棋,喝他的果汁,也不叫加冰了,怒火那么快就消失了……
好神奇!靖婉算是开了一回眼界,甚至三观都稍微的刷了刷。
不过,靖婉并不知道,这其实是日积月累的结果,李鸿渊一步步试探成帝底线的结果,至少,一开始的时候,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不过是借着成帝那点愧疚之情,弥补之心,一步一步的向前,而成帝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的后退,容忍度越来越高,以至于形成习惯,一种改变了反而会觉得奇怪的行为模式,而其他人也习惯了。
甚至对成帝而言,都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没错,就是享受,在他眼里,这是没有参杂任何利益关系的纯粹父子关系,就算是生气,那也是习惯性的,来得快,去得也快。譬如刚才,在他的理解里,这儿子说话不好听,但实质上是在关心他的身体,这孽障气他的时候多,关心的时候少,火气消了,心里还美滋滋的,换一个人试试,你即便是小心了又小心,斟酌了又斟酌,说不得还给你扣一个居心叵测,私窥龙体康健的罪名。说得难听点,成帝就是一“受虐狂”。
以至于成帝的近侍这会儿心里还在感激李鸿渊。
至于李鸿渊是不是真的在关心成帝?呵呵,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吧。如果不是担心他有点什么事儿,骆家会被牵连,就算他吃再多,李鸿渊也不会抬一下眼皮。
骆老夫人心中却微叹一声,晋亲王明着有宠,暗中有势,行事看似肆无忌惮,可似乎任何事情他都能完美的把控一个度,就算没有母族,可他智谋,城府,手腕,一样不缺,更关键的是,能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能让那么多人为他效忠,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就是这样一个人,全心的“算计”自家孙女,那就如同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婉婉就算聪明,也终究只是闺阁女子,约束太大,如何能挣脱?
骆老夫人不知道晋亲王对自家孙女是喜爱多一些,还是因为梦而产生的执念多一些,就怕是后者,那样的话,在得到之后,执念消失,到时候只是冷落婉婉还好一点,就怕他认为之前做的事情不值得,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的大费周章,丢脸,跌份儿,然后想要将曾经的污点给拔除掉。
可是,现在无路可退了,不,应该说从他算计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退路了。
靖婉倒是想去跟骆老夫人以及兄嫂一起坐,某个从来就不将世俗礼教的人告诉你,别说是门了,就连门缝都没有。如此,靖婉只得硬着头皮在李鸿渊对面坐下,离他“最远”的位置。
成帝瞥了李鸿渊一眼,“你个孽障给老子悠着点,你没脸没皮就算了,别祸害……”
骆沛山突然咳嗽了一声,就算你是皇帝,也别太过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还非要抖出来是不是?我乖孙现在受委屈,你还是非要把她脸皮都扒下来?
成帝有点讪讪,老脸都让这孽障给丢尽了。
靖婉觉得,这父子脸其实都是半斤八两。也好在她的脸皮够厚,不至于因为一群人的注视就手脚无措羞得无地自容。——这何尝不是李鸿渊踩着靖婉的底线在各种占便宜,他知道靖婉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而要死要活的,而他本来就名声奇臭无比,只要不过分,污水怎么都泼不到靖婉身上,说不定还会有人同情她。
所以,李鸿渊这个人,当真就是如此的心机。
好在,李鸿渊也没有再做什么,目光落到了棋盘上。
李鸿渊的棋力,称之为圣手都不为过,于是,看了一会儿就变得兴趣缺缺。目光又落到了靖婉身上,他倒是想将媳妇儿拉到怀里亲亲抱抱,可惜啊,也最多就是想想。
目光四下扫了一眼,位于骆家车队后方的户部尚书,带着长子上骆家来凑热闹,其实就是在成帝面前来刷存在感,大概也是看到骆家这会儿没有多余的遮荫地,不燃只怕是儿孙全都得带过来。
御林军护卫分散在周围,暴晒之下,身姿也站得笔挺,虽然这些人李鸿渊不看在眼里,不过,现任的御林军统领的确是个人物,他御下的御林军比之前任要好太多,不过,这个人是他老子一手提拔上来的,倒是忠心耿耿,不过,多数人都有弱点可以抓,这位也不例外。不过,李鸿渊现在倒是不急,时候未到。
骆家的下人们,给这些护卫宫人们人手一碗冰镇绿豆汤,这个时候最是解暑。不是收买人心,却胜似收买人心。婉婉身上,总有一股难言的仁慈与心软,很多事情如果让她来做,不用可以为之,只怕都会民心所向。
“陪本王走走。”李鸿渊突然开口道。
靖婉看着他,王爷,您能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成吗?
“去走走也好,还有这荒郊野外的,多带几个人。”就在靖婉想着要如何拒绝的时候,成帝不嫌弃事儿多的却先一步开口了。
这是摆明了要帮儿子,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金口玉言,你说不,就等同于抗旨了,而且,他开口了,流言蜚语什么的,完全没有出现的机会。知道你儿子去媳妇儿困难,也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吧?大热的天儿,这一走,可就是一身的汗,还当跟你坐哪儿,一边喝着东西,还有人呼啦呼啦的给您扇风?还有,您能认真的下棋么,这一边下,还一边竖着耳朵听旁人说话还是怎么着?
“这儿景色倒是不错,不过记得带上伞。”骆老夫人说道。
因为有着深沉的担忧,其实骆老夫人并不介意靖婉在成婚前跟晋亲王接触接触,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她希望靖婉对晋亲王有所了解,让她明白,对方并不是真的那么糟糕,于男人而言,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都应该是希望女子是爱慕心仪自己的,相比起冷静自持,前者肯定更能让人愉悦。不是要刻意讨好,只是让靖婉对将来抱着一丝丝的期待与憧憬,而不是一开始就不抱希望,坚守心房不动摇,那样的话,即便是有机会,也会错失幸福;同时也想让晋亲王看清真实的靖婉,而不是完全受“梦”影响,能够更喜欢她一些,更在意她一些,真真实实的将她放在心里。
或许,这也是明知道靖婉可能会被“欺负”,骆老夫人上次也轻易就让晋亲王带走靖婉的原因。为了靖婉能有一个好的将来,骆老夫人有的时候真的是心力交瘁。
骆老夫人的想法,李鸿渊多少能明白,作为祖母,能做到这个份上,当真不是一般的难得,而且,在他的了解中,骆老夫人其实还充当了母亲的角色,这样如珠如宝的养大,李鸿渊很难想象,在前世,婉婉自污己身以求除族,以及后来她身陷困境经历诸多磨难,更有最后身死,骆老夫人该是怎样的状态?
李鸿渊起身,“走吧。”
现下的状态,也不会被“欺负”,只是走走,倒也无所谓。
看着李鸿渊不紧不慢的远离了车队,靖婉直接拿过龚嬷嬷手中的纸伞,自己撑着,跟了上去,而丫鬟们自然带了一些可能用的东西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李鸿渊的护卫。
不算少的人,却让成帝直皱眉,“仲擎,带十个人跟上去。”
“是,皇上。”御林军统领应道,然后就是点了十个人。
成帝对李鸿渊的在意,绝对是其他皇子羡慕不来的,如果次次都要嫉妒一番,估计早就疯了,最好是眼不见心不烦。如此,在听到成帝的话之后,诸皇子非常一致的低头喝果汁,似乎那是能吸引他们全部注意力的无上美味,偏偏,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看到的人无不是默了默,遇到这么个心偏到没边的老子,也真心的为这些皇子抹一把泪。啥也不说,只默默的同情你。
渐行渐远,已经基本上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李鸿渊走得慢,靖婉的速度也绝对不快,如此,除非李鸿渊自己停下,否则靖婉只会不近不远的落在他后面。知道她是存心的,李鸿渊也拿她没办法,山不来就我,就只能我就山了,李鸿渊停下脚,负手侧身,直直的看着靖婉。
靖婉也没停下,直接走到李鸿渊面前,一片阴影打在他身上,“王爷。”
李鸿渊伸出手,靖婉微怔,在稍微犹豫之后,将手中的伞递了过去。
拿到伞之后,李鸿渊转身继续走,这一下,靖婉倒是乖觉的跟了上去,他撑伞的那一侧,两人的手臂之间,相隔着差不多一个拳头的距离,可是,这个距离,在他们身后的人看来,就显得很亲密,不自觉的就放慢速度,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马车还能用吗?工部那帮废物,几个月了,也才改进那么一点。”
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工部那帮人被欺压得有多惨,不过,靖婉怕是不会想到,他们的悲惨,完全是因为她进京晕车引起的。“王爷厚爱,那马车不知道比之前的舒适了多少倍。”
“你还是不舒服。”李鸿渊侧头看着她说道。
这种“你不舒服,我就很心疼”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被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注视着,靖婉就觉得身体有些酥麻,努力克制着想逃的冲动。“如此好的马车,怎会不舒服?王爷多虑了。”
李鸿渊突然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娇娇还是在本王怀里最实诚。”
靖婉脸色又青又白,混蛋,不提那事儿你会似吗?
“所以啊,娇娇,在本王面前,你大可以实诚点,不然……”
靖婉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他肆无忌惮像是透过她的衣服看她身体的眼睛,恨得咬牙切齿,“还请王爷给臣女留点颜面。”
李鸿渊握住她的手,看到她真的是又恨又恼,再逗下去,大概真的要惹急了,到时候估计不仅仅是心疼,还会为自己的追妻露制造障碍,所以呢,一定要适可而止。“好了好了,别恼,是本王的错,本王不对,不说了,娇娇消消气。”
说道歉就道歉,你身为王爷的尊严呢?下限呢?都被狗给吃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的确是起不起来了。
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变换不定的男人?心累。
李鸿渊倒是说到做到,不再提起令人羞耻的话题,而是跟靖婉随意的聊天,是真的相当的随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这里里面,就涉及到天南海北的东西,历史化,乃至一些地方习俗,渐渐的,靖婉甚至听得入了迷,甚至不时提问,“还有呢”,“后来呢”这样的话语频出。
李鸿渊看着她亮晶晶的小眼神,读了那么多书,知晓那么多事,居然在这一刻最有成就感。自己果然是栽在她手里永远都爬不起来了。
等到靖婉从这状况里抽身,再看着李鸿渊,就有那么一点不对了,说好的除了皮囊就一无是处呢?不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么会儿功夫,也看不到这么全面,可是,但凡她提及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甚至连她最精通的花木,他都能说出一二三来,而且绝对不是胡诌。“王爷,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果然什么?”李鸿渊笑问,不过似乎也不指望她的答案,看着旁边的小溪流,“不会让你受我牵连,过几年就香消玉殒,至少能护你一生平安喜,能让骆家屹立百年不倒。——娇娇,我们去对面怎么样?”
靖婉回神,她真的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恶劣的时候,简直想要咬死他,温柔的时候,连她这样的人都忍不住心颤,时不时的还会说一些撩拨心弦的话,可是,马上又像没事似的。
岂知,从来都不是李鸿渊似是而非,而是他向她倾诉衷肠,她也不会相信。
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从这里过去?”
浅浅的溪流,清澈见底,大大小小的石块清晰可见,还有微小的水生物突然摆动身体,搅起小小的一团浑水。眼前的位置刚好分了层,上面光滑的石头,还有一块一块的露出水面,想来或许是有人通过的时候安放上去的。
“要去吗?”
对面也一片林子,绿树成荫,在这大热天,很有吸引力。“好啊。”
李鸿渊随手就丢了手中的伞,大长腿跨入溪中,稳稳的踩在石头上,回身要扶靖婉。
“王爷先行,臣女自己来就可以。”
李鸿渊只是浅笑着,执着的伸着手。
靖婉无赖,将手放入他掌心,因为天气的原因,体温有些高,却并没有汗湿的感觉。“有劳王爷。”
我是你为婚夫君,婉婉你无需如此客气。——忍了忍,终究是没说出口。
李鸿渊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拉着她前行。原本,一个武艺超群,一个常年锻炼身体,脚下很稳,大着胆子,轻轻松松的就能走过去,偏偏两人的手拉在一起,反而走出了艰难的味道,说到底,都是顾及着对方。
靖婉看不到前面,每一步都沿着李鸿渊的脚步走,某一下踩偏了一点,旁边又恰好有点青苔,脚下一滑,就要向下面摔去。“小心——”李鸿渊手上用力,迅速的折身,一把拦住靖婉的腰,自然也就顺着往下,不过,断层的高度其实也不过两尺高都不到,依照李鸿渊的武艺,不会让两个人都摔水里那么狼狈,当他双脚没入水中,已经牢牢的将靖婉抱入怀中,而靖婉自然而然的就环住他的脖颈,脸贴近他,彼此的呼吸可触。靖婉微微的红了脸,心道: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至于是不是故意的,那也就只有李鸿渊知道了。
既然鞋子跟衣摆下方都湿透,就不再顾及,抱着靖婉从水中穿行而过。
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路程,比之前的三分之一还快很多。
而树林较深之处,一双恶鬼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举止亲密无间的两人,数次的蠢蠢欲动,想要挣脱理智的束缚,将两个人撕得粉碎。
她旁边的丫鬟,看似镇定的站着,只是隐隐有些颤的双手,昭示着她的真实情绪。
“回。”仅一个字,像是嗓子坏掉了一样沙哑难听。
不过是心情不好,想要避出来一会儿而已,去让她看到这样的一幕,他果然是因为她才会这样对自己。以前那几个,从来就没见他主动靠近过一分,在意过一眼,现在这个,那么的小心翼翼的护着,就因为是未婚妻?是在定亲后才动的心?
骗鬼呢?李鸿渊,你骗了所有人,你算计了所有人,你甚至利用我,就为了她,就为了她是吧?好,好得很,我要将你们统统都碎尸万段,不,你那么在意她,要让你亲眼看到她如何被人折辱,让她肮脏又卑贱,看你还会不会对她上心。
不过,现在应该先回报你一下。成功了自然好,不成功也没关系。
上了岸,将靖婉放下来,她身上就溅了几滴水,完全看不出来。“王爷,要不先回去?衣服湿了穿着肯定不舒服。”
“没事,自有人回去与本王取衣服。”跟着他混,还能连这点眼色都没有?“走吧。”这一不客气,直接拉住靖婉的手。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微微的眯着眼睛向某个地方看了一眼。
草地绿茵茵的,还有一些野花夹杂其中,颜色也颇为缤纷绚烂。
沿着溪边,靖婉折了一枝树枝,在手上挥着玩儿,稍微有点出神。
“娇娇在想什么?”李鸿渊问道。
“王爷……”
“嗯?”
“其实臣女不太习惯你叫臣娇娇。”其实,不习惯还是其次的,最主要的,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个称呼的由来,羞耻度爆表啊。
“那你说要怎么叫你?”
靖婉犹豫了一下,“就叫靖婉吧。”
“好。”李鸿渊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宠溺感,咱能不这样么?
“还没告诉我,刚刚在想什么。”李鸿渊似没有察觉到她的小纠结。
“只是在想,往年这个时候,臣女应该在齐安府的庄子上,撒丫子的乱跑,下水摸鱼,上树摘果,入林打猎,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就跟一野丫头似的,不过祖母从来就不拘着我,她说,这姑娘家,快活的也就出嫁前的那些年,所以,该学的学了之后,剩下的,就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还真的是让人格外的怀念。
“为什么要说?”
“什么?”靖婉不解。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姑娘家不都是讲究贞静,温婉,端庄吗?”
靖婉笑了笑,“王爷很在意?那怎么办,王爷不会就这么嫌弃我吧?”对于这一点,靖婉其实不怎么在意,即便是说她没规矩,不成体统,又能如何呢?日后,就算不会像以前那样撒野,但总规,她并不是真正的乖宝宝,不可能一直戴着伪装过日子。
“本王很高兴。”
“嗯?”这是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啊。
“靖婉这样就好,即便是与本王成亲,你也可以这样,在王府呆着不舒服了,就去庄子上,想住多久都没关系,想怎么玩儿都可以。”
靖婉却有些不以为意,成了王妃,那能那么随意,能让她在王府里随意就不错了。
靖婉不信,李鸿渊也不强调,到了那一步,总会见分晓。
身后微微的响动,靖婉回头看了一眼,这速度还真够快的。“王爷,先把衣服换了吧。”趁着他手微微的松动,靖婉收回手。
李鸿渊点点头,目光从他的指尖扫过。
就在旁边随意的找个空地儿,拉起一张帷幔,不用人伺候,李鸿渊快速的换衣服。
尽管背对着,可是你轻微的衣料摩擦声,让人不期然的想到了那完美的身材,情不自禁的有些脸红,靖婉拍拍自己的脸,这是越来越有色女的迹象了。
要不是因为有靖婉在,李鸿渊根本就不会用什么帷幔,就算如此,也不过堪堪遮到他胸口的位置,因此,靖婉的动作,以及那红彤彤的耳朵,都看在眼里。
不过,现在这地方,这场景逗她,肯定会恼羞成怒,气氛好好的,搞砸了就不美了,于是,只得当什么都没看见。
换好了衣服,轻轻的走到靖婉背后,“好了。”
那近在耳边,似乎感觉到温热在耳廓上擦过,靖婉被狠狠的惊了一下。
李鸿渊低低的笑,“胆子这么小啊。”
混蛋,这是胆子小的问题吗?
李鸿渊顺手就摸摸她的脸,“景色不错,又阴凉,坐一会儿?”
靖婉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得点头。
然后,李鸿渊刚才用来换衣服的帷幔被铺在了地上,于是,站在不远的白芍等人就没有上前。
李鸿渊很随意的坐下,一条腿伸着,一条腿曲着,单侧手肘撑地,就那么半躺着,点了点身侧的位置,示意靖婉坐下。
靖婉坐下,也显得挺随意,抱着双膝,看着缓缓流动的溪水,“在齐安府,下水抓了鱼,直接就拿来烤着吃。好久动没吃到了。”
“这还不简单。——沐安,赶紧去弄。”
“是。”
靖婉侧头看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会儿如何弄?”弄得她又觉得自己像妖妃啊,专门给人找茬添麻烦。
不过,沐公公好像很积极,很欢畅啊!
------题外话------
为了让两人多相处,作者菌容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