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维德这几日一直在翰林院加班儿,走之前留了一堆事儿,虽然黄安帮她做了不少,可他自己也有许多工作要做,所以剩下的事儿就等着她回来加班加点了。
黄安一直默默无声地陪着她,只要她留下来,他必定也留下来帮她。以前孔维德把他当做结婚对象考察,自然不会拒绝黄安的好意,可如今,她已做好孑然一身的准备,不祸害任何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就不能再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的付出了。
“师兄还是回去吧!我这里只剩一点儿了。”孔维德第三次赶人。
黄安腼腆一笑:“横竖没多少了,我陪你弄完了再走也是一样。”
孔维德叹气:“回去得晚了,你哥哥嫂嫂该着急了。”
“无妨,今早出门前我就跟兄嫂交代过会晚些回去。”
好吧……
待两人从翰林院出来已是戌时初刻,夜幕低垂。
“表妹!”
街对面儿突然过来一人,孔维德抬头看去,竟是冯祎。
“冯公子。”孔维德矜持地朝对方点点头,表哥表妹什么的太肉麻,她实在叫不出口。
冯祎走到二人面前儿,看着黄安问孔维德:“这位是?”
“这是黄翰林。”孔维德不欲多做介绍,打岔开去,“冯公子怎会在这里?”
冯祎先是与黄安相互见礼一番,然后才道:“表妹这么晚没回府,姑母十分担心,特意让我来接表妹回去。”
以往她再晚回去也没见母亲担心过,今日却特意叫冯祎来接她,很反常啊!事出反常即为妖,她再看冯祎就带了一丝防备。
“如此麻烦公子,实在惭愧。”孔维德虚应一句,转身与黄安道别。
车把式已把马车赶至翰林院门口,孔维德在晨风晨雨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晨风一同钻进车里,车门一关,隔绝了外界。晨雨顺势坐在车辕上,守着车门。
冯祎一愣,没想到孔维德动作这么快,他还想再寒暄两句,一眨眼,她就钻车里去了。这女人不知是少根筋呢,还是故意避着他,冯祎眯了眯眼,转身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黄安慢慢垂下头,肩膀也垮了下来,他能感觉得出,师妹自开封回来之后,就与自己疏远了,好像刻意要避开他。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恼了师妹,又不敢问。只能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边儿,以期用诚意打动她,挽回师妹的心。
回到府里,刚入侧门,冯祎从后面追上来:“表妹,等等我!”
孔维德停下脚步,微蹙眉心:“何事?”
冯祎一撩衣摆,摇着折扇缓缓走来,至孔维德面前,露出一抹自以为俊帅非常的微笑,微一欠身道:“表妹早些歇息,我也得回前院了。”
孔维德点点头:“好走!”
看着孔维德头也不回地离去,冯祎直起身,勾着唇角轻言自语:“看你能装到何时!”
从来都没有女人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御前侍读又如何,还不照样是个女人?
此后,冯祎日日来翰林院门口等着接孔维德,只要冯祎一出现,同僚们都会用了然且暧昧的眼神儿瞧她,黄安则黯然地退至一边,不再与她接近。
孔维德虽烦冯祎,却又默认了他每天的接送,若让黄安误会下去,另觅佳人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省了她当面拒绝的尴尬。
这日,冯祎晚上照常来接她回府,刚要入二门,冯祎跨前一步拦着她去路。
孔维德快速后退一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不悦道:“冯公子还有何事?”
冯祎又往前跨出一步,孔维德再后退。
他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你我是表兄妹,本该亲近些,你怎一口一个冯公子?”
孔维德冷冷道:“抱歉,咱们不熟!”
冯祎并未被她的冷脸吓退,笑着道:“咱俩怎会不熟?我日日接送表妹,表妹却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好叫人伤心!”
孔维德似要发火的样子,他连忙道:“表妹莫恼!我住在府里这些日子,还得叨扰表妹一二呢!总这么生分着也不像个亲戚的样子。”
“抱歉,最近事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让冯公子叨扰,而且——往后也不会有太多时间见面!”
孔维德说完,绕开他往二门去。冯祎忽然一伸手,欲拦住她去路。
孔维德脚步一顿,晨风晨雨双双跨前一步,挡在她面前。
“你想做什么?”
她一脸戒备,却见冯祎突然笑了起来:“表妹可能有所不知,此番入京并非出自我本意,而是姑母写信给我爹,特意请我入府的。”
孔维德并未接话,只冷冷看着他,等着下文。
果然,冯祎又接着道:“这么说吧,其实姑母请我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将你许配给我。本来我是不愿意的,毕竟表妹年纪这么大了,又是个官身,试问哪个丈夫愿意妻子的身份比自己高来着?可自从见到表妹之后,我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了。表妹姿容秀美,文采卓绝,若明月高悬,皎皎可昭天地,我对表妹可谓一见倾心啊!”
原来竟是如此,真是她的好母亲!
没等冯祎表白完,孔维德转身离去。
“表妹,表妹……”
见孔维德突然走了,冯祎连忙追上去,可怎么也绕不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两名婢女。
冯祎满以为在他说出对孔维德的爱慕之心后,孔维德会如以往他遇到的那些女子似的露出娇嗔羞涩又暗自欢喜的表情,没想到孔维德居然不为所动,这份儿淡定从容,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架势让他下不来台。
冯祎恼羞成怒,叱骂道:“滚开,你们两个下贱东西,敢挡小爷的路!哎呦……”
不知哪里飞来一颗石子儿重重打在冯祎小腿胫骨上,痛得他摔倒在地,抱着小腿痛呼不已。
晨风瞄了晨雨一眼,晨雨面无表情地大声喊道:“表少爷受伤了,快来人啊!”
“来了来了!”
随声而来的竟是孔善禧,只见二少爷慢悠悠踱着方步走来,见着倒地不起的冯祎,先是惊呼一声,然后立即招呼身后的小厮:“快抬担架来,表少爷伤了腿,走不动道儿。”
小厮领命而去,二少爷来到冯祎身边儿蹲下:“表少爷这是伤着哪儿了?”说着伸手去按。
别看孔善禧年岁不大,手劲儿却是不小,一爪子捏下去,冯祎“嗷儿——”的一声,差点儿没痛晕过去。
“撒手撒手,你把手撒开!痛死我了!”冯祎喊。
二少爷作惊慌失措状:“哎呀!我碰到你伤处了?抱歉,我只轻轻碰了一下,没想到你竟痛成这样,看来伤得着实不轻,说不定是骨折了。”
冯祎气得吐血,这叫轻轻碰一下?他骨头都快被他捏断了。
小厮抬着担架跑来了,几人七手八脚把冯祎抬上担架,晨风晨雨亲眼看见,当两个小厮抬起担架往前跑时,孔善禧悄悄伸出脚尖勾了一下。
“啊——”
前面的小厮摔了一跤,手里的担架甩了出去,后面儿一个小厮直接摔在了冯祎身上,三人直接摔做了一团。
孔善禧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吸了口凉气儿,疼,看着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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