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温暖如春的福宁,越往北越冷。
楚君极怕冻着孔维德,把马车里里外外用棉垫子裹了个严实,这样一来冷风吹不进来,底下也不觉得颠簸。
“我以为还得再过一阵子回京呢!”孔维德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地戳着面前的一盘儿苹果。坐马车好生无趣,既不能看书也不能作画儿,连练大字也不成。外头的景色早就看腻了,想下车走走又不被允许。
楚君极知道她嫌闷,可也不能让她由着性子来,他剥了个桔子,一点儿一点儿撕去白茎,弄干净了才递给她。
“消息都放出去了,王师凯旋在即,皇叔该睡不着了。”楚君极抿着的嘴角牵出一丝冷意,精光湛然的眸底酝酿着淡淡的杀意。
孔维德吃了一瓣儿橘子,酸酸甜甜很好吃,比苹果好吃多了,又撕了一瓣儿放入嘴里细嚼慢咽。说来可怜,楚君极说橘子吃多了上火,每天限量只能吃一个,于是她格外珍惜每天的这一个橘子,总是怀着一种膜拜的心情吃完它的。
“如果我是恭亲王,一定会派大批死士杀手之类的半路截杀你,务必让你回不了京城。”
楚君极抬头睨她一眼,撇嘴道:“你倒狠心,竟欲谋杀亲夫。”
孔维德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我是说如果,难道你是恭亲王的亲夫?”
楚君极噎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地想象了一下那**的画面,瞬间有种生无可恋之感。
他岔开话题道:“我知道,所以一会儿有人来刺杀咱们,你莫怕。”
这回轮到孔维德噎住了,愣愣看着楚君极一副全部在乎的模样,半晌才道:“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先躲躲?”
“躲?”楚君极挑眉,挑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热闹的街市道,“来不及了,已经来了。”
随着楚君极最后一个字出口,外面突然喊杀震天,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孔维德微微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再看看楚君极,依旧老神在在端坐在一侧,还很有心情地品茶,她就更狐疑了。
却听得马车外有人喊:“尔等快快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有人回道:“宵小之辈也敢妄截圣驾!圣驾在此,还不放下兵器,跪地求饶!”
“圣驾算什么东西,难道还比得上摄政王不成?如今坐在金銮殿宝座之上的皇帝小儿也得恭恭敬敬称呼王爷一声儿皇伯祖。尔等纳命来吧!”
“难道你们是摄政王派来的杀手想要刺杀圣驾?”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死到临头用得着管这么多吗?”
外头对战的两拨人马不仅刀剑相击的声音响,说话的声音更响。而且……
“这恭亲王派出来的杀手是傻子吗?居然有这样自报家门的?我看他们大约恨不得在脑门儿上贴一张纸,上书‘恭亲王府杀手甲乙丙丁’,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恭亲王派来刺杀当今圣上呢?”孔维德乜斜着眼儿看楚君极。
楚君极撇撇嘴道:“皇叔本就不甚聪明,如今竟糊涂到派了如此不中用的杀手前来行刺杀任务。看来的确是老了。”
孔维德往后仰靠在车壁上,悠悠道:“究竟是摄政王不聪明,还是你请的群众演员表演得太浮夸?”
楚君极皱着眉头叹气:“真的很假吗?”
孔维德闭着眼,摇摇头道:“太不专业了!”
楚君极无奈道:“进之不知如何训练的,竟让你一眼就看出假来,唉——”
孔维德真的是无语了,敢情这还是顾让一手导演的?不知道应该怪剧本写得太烂,还是怪导演太没专业素养了。
马车突然震了震,楚君极连忙将孔维德揽进怀里,顺手打开车门,带着孔维德跳下车来。
原来是有人跳到了马车顶上打斗,踩得马车摇晃不已。
有个眼尖的,见着楚君极就大叫:“皇帝出来了,快杀了皇帝,别让他回京城!”
四五个黑衣蒙面杀手举着大刀向楚君极砍来,那架势看起来着实吓人,大街小巷除了他们这两拨打得难分难解的队伍,老百姓纷纷躲在屋里,一个都不敢出来。、
不过在听到杀手大声叫嚷要杀了皇帝,终于有百姓忍不住了,从自家灶台上端来一盆儿滚烫的开水就朝蒙面杀手泼去,边泼边喊:“乡亲们,保护皇上!”
开水扑来的瞬间,刚才叫喊之人快速反应,一扭身躲到另一头去了,饶是如此,那人裤腿上也被泼到了一些,烫得他直抽气,心里叫苦不迭:“顾大人,标下这也算是因公受伤吧!”
一个百姓带头,其余躲在屋子里的老百姓也纷纷响应,有的从门后拿出锄头,有的从案板上取下菜刀,有的从灶膛里抽出火钳,总之家里有什么趁手的,打架管用的武器都拿了出来。
“保护圣驾,皇上为民除害,咱们也为皇上除害!”
“冲啊——保护皇上——”
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许多手拿各种杀伤性武器的百姓,却见楚君极不知从哪儿找到一件明黄色绣八宝游龙的披风,刷的一下披在了自己和孔维德身上。
原本穿着便衣的侍卫也齐刷刷解开外面灰扑扑的袍子,露出里头鲜艳的红色飞鱼服,前前后后将楚君极围在当中。
“是锦衣卫,果然是皇上来了!”
“皇上放心,咱们会保护您的!绝不会让这些狗贼伤您一根毫毛!”
老百姓就是可爱,说话也直接,才不管这样说会不会不雅!反正在他们心里,皇帝是好的,是帮着他们剿灭倭寇的,他们就支持这样的皇帝。
老百姓的加入使得情势至转,那些刺客本就是锦衣卫扮的,突然冲来这么多百姓,拿着菜刀锄头来打架,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剧本儿里头也没说遇着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带队的是名千户,脑子也算活络,心道:横竖也把要说的话儿说了,屎盆子也扣到恭亲王头上了,没必要再打下去了。于是虚应几下,做做样子打伤了几个百姓,就装作寡不敌众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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