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三爷和吕文杰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吕夫人和胡夫人忙整理衣衫起身迎接,章老爷说得那般猖狂,却还是站起来大笑着伸着双手迎过去:“三爷!真是多年不见啊!您的精气神儿还这么足呢!羡慕,羡慕!”
三爷笑着拱手施礼,走到近前的章老爷忙一把扶住,几乎是搀扶着请他上座;三爷坚决推辞道:“我是客,怎好坐您的主位?章老爷羞煞老夫了!”
还是文老板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请三爷坐了,章老爷才客套着沿着椅子边坐下,笑容可掬的前倾着身子问道:“三爷难得出府,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吩咐一声,让文杰去办就是了!”
三爷笑道:“听说我徒弟欢哥儿被您请了过来,我怕她平时被宠坏了,冲撞了您,赶紧跟过来看看。”边说边冲小五招手,“还不到我身后来?傻乎乎杵在那儿挡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小五的心跳也加快了几分,忙低着头老老实实应了一声,赶过去站在三爷身侧,内心简直就要笑出声来。
吕文杰最先醒悟过来,忙起身恭喜道:“欢哥儿刚才是跟我说想拜您为师,我急着出来,便让她自己去找您……没想到您竟答应了!造化,造化!恭喜三爷,恭喜欢哥儿!”
三爷笑道:“我听这孩子说过几回,实在是个有天分的,早就打心眼里喜欢;今儿她去我院里聊了半晌,真是句句戳中我心里,当下便受了她的头,收她做关门弟子。还没来得及跟文老板说……”
“无妨,无妨!这两天我便安排正式的拜师礼!”说得堂内的气氛一片喜气洋洋。
章老爷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紧随吕文杰之后,也笑着跟三爷恭喜:“我也听说这孩子书说的好,早想求您收她为徒,只是听说您不收女弟子,才没敢冒昧……”
“吕老板劝了我多少年,我一直守着旧规,没敢答应,”三爷笑道,“欢哥儿是个百年不遇的,实在舍不得放她去他人门下,就当依着吕老板破例了!”
说到这儿,三爷又问吕老板病情,章老爷摇头叹息道:“已经感染化脓,怕是不行了。”
小五心中惊异——之前还说只会变成公公,怎么竟感染了?当下没有抗生素,这可是会要命的。
她抬眼瞧了瞧胡夫人,见她脸上也满是诧异,吕夫人也低头不语,便知是新感染的,并不是方先生没处置好。
不过……管他呢?
她听三爷又跟章老爷客套了几句,随之问道:“对了,章老爷找欢哥儿来,可是有事?”
“我这么想的,”章老爷谨慎说道,“听说欢哥儿会写话本,写的还都是叫座儿的精品,便想跟她签个协议,以后只能给三爷府写书——一册书二十两,一套两千两!条件是只能给三爷府写,独家买断。”
两千两其实不少了,但独家买断是个大问题,期限也没有说。
三爷回头瞧了瞧小五的神色,犹豫道:“她是我徒弟,写话本自会以三爷府为先”
“是这样,”章老爷忙道,“欢哥儿给镜哥儿单独写过,我是觉得,若签了三爷府,只能给三爷府写,写出来的话本由三爷您和文杰衡量,给哪个哥儿说,或者拿出个片段改成唱本给谁唱……都好过单给一个写。”
三爷问小五:“你给镜哥儿写过?”
“是,”小五忙上前道,“《射雕》、《童林传》都是我自己出的本子,镜师兄瞧着喜欢,让我也给他写了《雪山飞狐》。”
三爷点头道:“以后不要再给哪位哥儿单独写了,只给咱府里写,多少钱都是府里出。”
小五忙点头称是。
章老爷一听,还是不肯签独家的约,忙开出条件道:“既是三爷的弟子,我每套书再加一千两银子的润笔费……”见小五和三爷都垂着眼睛没什么反应,连忙又道,
“另外,听说欢哥儿还写了一个连载,叫《枕边书》,在悦己茶楼花五两银子就送一页的……若肯跟三爷府签那个独家的约,咱们名下的酒楼、茶馆以后也买她的《枕边书》,也消费五两银子就送……这样既拉了人气,也增加了《枕边书》的名气,两全其美。”
胡夫人先不乐意了:“《枕边书》可是悦己的独家。”
章老爷笑道:“可签约了?”
一句话问得胡夫人哑口无言。
吕夫人忙安抚胡夫人道:“没冲突的,悦己接待的都是女客,我这边酒楼、茶馆待的都是男客,将来咱们的悦己分店开业,不一样要送?不会影响的。”
胡夫人内心只怪自己没签约的意识,心里再不爽,看在吕夫人要投资分店的份儿上,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五听着其实是欢喜的,这样《悦己》的销量必定大大增加,名气也会更大,“欢哥儿书墨坊”哪怕销量小,只当个印刷作坊经营,也肯定赚钱了。
再加上《枕边书》卖的广告位……
三爷瞧小五神色欢喜,便对章老爷点头道:“若是如此,也是好的,只是要有个年限——我看一年一签吧?”
章老爷搓着手讪笑道:“一年太短了吧……我们买了书,改成能说的话本、唱本,再回款……也是要成本的……”
“嗯。”三爷笑着不置可否。
章老爷看了吕文杰一眼,咬牙退让道:“其实欢哥儿一个女孩子,能写几年?所以为了照顾她,原打算签终身的……”
“终身不行,”小五忙对三爷和章老爷拱手道,“合作的好,合约到期续约都是可以的。”
“十年吧。”章老爷退让道。
小五望了望三爷,三爷笑道:“三年,到期可以续约——她是我的关门弟子,跟自家孩子一样,跑不了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章老爷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甩手让吕夫人和吕文杰自己处理。他们两个自是没话说,总归中间多了个三爷,倒对三爷也是个牵绊了。
因此吕文杰瞧吕夫人点了头,便让人拿来笔墨纸砚,现场便写那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