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个意思,”方先生见小五被吓着了,连忙柔声解释道,“我是说……我……如今我既来了,皇七定不会轻易放我回去,等他肯放我了,也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我等得起。”小五倔强道,“我早就想好了,一辈子不嫁,跟先生住在那小院里。”
“你现在说的都是孩子话,过几年长大些,总是要嫁人的……我也会备一份嫁妆给你,如同嫁女儿一般,让你风风光光的……”
“女儿?”
小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起身上前抱住方先生在他脸上就是一啄:“现在呢?还是女儿吗?”
方先生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小五想起凤蝶说过的场景,索性趁势将他按翻在地,单膝跪在他面前便要强【】吻,自然被先生万般推诿……她眼瞅着吻不到,干脆低下头在他手上一咬,那苍白瘦弱的手背立刻便多了个血印子。
“你……”
方先生忙用力推了小五一把。
他到底是习武的,方才抵抗时怕伤到小五,不敢用力,如今被小五咬破了手背才使出几分力道。
就这样小五也已经抵抗不住,整个人叽里咕噜咣咣当当滚落在地,直摔得整个人七荤八素,腰和屁股摔得生疼。
方先生连忙扑过来扶她:“你又打不过我……这样暴力做什么?我都没敢用力呢!”
小五真的被自己蠢哭了——自然也是因为疼——正要抬起头来控诉,一眼看见方先生近在迟尺的嘴【hx】唇,忙飞快的啄了一口:“现在呢?还当女儿看吗?”
方先生俊脸通红,却满是无奈的苦笑,偏还得把这小祖宗扶起来:
“我什么年纪,你什么年纪?你从前在老七酒馆,孙大夫让你叫他‘哥’,你心里没嘲笑他吗?”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看上去像五十,您看上去像十五,能一样吗?”小五故意夸张道。
方先生憋不住笑,索性出去让沃桑拿些治跌打的药来。
沃桑在门外早听见屋里叮咣乱响,不知是谁摔倒了还是碰着了什么,想进去看看也不敢。如今见公子出来找药,知道不是自家主子才略略放心,答应着去了。
方先生关好门正要回来,小五已从身后环腰将他抱住,他略略挣扎了一下,终归还是害怕伤到小五,默默站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年纪大,身子也不好,怕是不能陪你过完一辈子……”
“我不怕。”小五抱他抱得又紧了些。
方先生重重吐了口气,好半天才缓缓握住小五抱在自己身前的双手,想再说些什么,终归还是张不开口。
“公子,药!”
沃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方先生忙双手撑住那门,生怕沃桑一时情急跑进来。
好在沃桑颇守规矩,见门关着没敢闯,只守在门口再次禀报了一声。
小五这才松了双手回去,方先生则开门接过那药瓶,正好被沃桑看到他手背的伤,大惊失色道:“公子,您的手……”
“无妨,别声张。”方先生轻轻关上房门,留下沃桑立在门口一脸惊惧,也不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先生将药瓶放在桌上:“抹一点在手心,哪里疼揉一揉,明天早上就好了。”说罢便转身走去外间,立在窗边朝外望着,看上去心事重重。
小五揉好了整理好衣服便去外面找他,瞧他如此烦恼,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复仇,于是走到他身边,将手放进他背在身后的手掌里。
方先生握住了回过头来看她,目光深邃得如同深秋的海水,海水深处波澜起伏,像有鲸起鲸落:“小五,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
“我不小了。”
芯子比您还大。
方先生低头望着小五的双手,反复轻轻揉捏:“你比我小了整整十五岁,十五岁,很多人这个年纪已经当爹了……况且我现在又做着这样的事儿……小五,你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若是你,可愿拉一个孩子下水,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
小五忽然明白了。
方先生看待自己,如同自己看待胡思明。
就算胡思明再表白心意,自己也会觉得他少年情动,全无定数,自己跟他在一起,就要承受各种因他成长带来的风险。
方先生还比自己多了一层担心,那就是他现在的复仇……
虽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但终归是大事,危险系数大得很。
他不愿牵连自己。
“好,”小五细细想了一回,终于还是点头道,“那我等您了却心愿,再说。”
她说完这句话,方先生握着小五的手忽然加了些力度,虽然只是一瞬,想来也是有不舍的,哪怕只是一瞬。
“我待到十五,好吗?”小五抬头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笑得灿烂,“我跟文老板请假请到十五,这段时间我也没事儿……凤蝶也托付给胡夫人了,您让我待到十五吧?”
方先生仍在揉搓小五的双手,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那就委屈你,对外仍说你是我府里的侍女,十五之前你跟着云海云涛的车回务城……”
“好,”小五尽量让自己笑得毫不介意,拉着方先生进里屋催着他快睡,“我可问沃桑了,他说您吃得少,睡得也少,现在我负责照顾您,您务必看顾好自己的身子,可别将来我长大了,您……呸呸呸!”
她后知后觉的发觉这话不吉,忙呸了三口又敲了敲床栏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我争取长命百岁。”方先生在她身后笑道。
从此小五便留在方家照顾方先生的饮食起居,喜得沃桑常私下跟小五交流:
“公子这餐吃得多了些欸!”
“昨晚公子睡得不错吧?我看有精神了些!”
小五自然也是开心的。
她仔细想过,其实只要每天都能看见他、听他说话,已经是极好的状态。
跟在务城时相比,甚至偶尔吃吃他豆腐,抱抱他或者拉拉他的手,他也不拒绝。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左右自己这具身子真的还小,他也不能人事。
呃呃呃……又想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