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音散去,广场内寂静了一会,见宫殿内再没有动静传出,众修士中开始有人低语交谈起来,继而会场一下子热闹开来。阿呆听完一段说法受益良多,消化了一会后抬眼四望,见身边的同门或是互相交流心得或是垂首默坐,并无人理会自己,他站起身走出座位,穿过走动的人群到了看过的石柱旁边,却发现先前月池宗的那名修士早已不在那里了。
在左近找了找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阿呆心中轻叹一声,遗憾地回到座位,不经意的往后瞟了一眼,却发现先前的月池宗修士此时正在会场外围,只见那人走到广场的一个侧门之处,转身左右望了望,接着便从侧门出了广场。
阿呆见此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宫殿,接着又离开座位,走出会场,快步向着侧门走去。出了广场,看到那名江姓修士的身影正好消失在了一片密林中,他疾跑过去,穿入密林内,循着男子的方向追了一会,那人背影再次现出,阿呆连忙招手道:“道友留步。”人影顿足,猛然回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阿呆,阿呆走上前去笑道:“这位是映月城的江道友吧,我是跟着你从会场里出来的,在下田封,乃是”话未讲完,身前的男子目光一凝,低沉的说了句:“你敢跟踪我。”接着他忽然抬手,衣袖在阿呆面前迅速挥过,阿呆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微弱的灵光,随即脑袋一疼,闷哼一声的栽倒在地。
男子看到阿呆倒地,面现冷笑的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住,转回来探下身看了看他,伸手将其抓起一同消失在了密林之内。
月池宗主峰,巨型宫殿外广场内喧闹了良久,又开始有隐约的仙音响起,众修士都安静下来,等到仙音渐次增强又缓和下来,宫殿中柔和的灵波席卷而过,庄严的女声再次响起,天悦上人开始了第二次讲法,此次比第一次的内容深奥晦涩了不少,会场内众低阶修士许多都不知不觉的皱起眉头,强行收束着心神默默聆听,锦联宗一方的修士有人发现了阿呆的空位,但都只是略微疑惑了一下,便都开始专心听法。
仙音持续了约半个时辰,庄严女声讲法结束,广场内又喧闹起来,阿呆的一些同门也有人交头接耳询问了下空位的情况,知道阿呆先前离了会场后均未深究什么。等到天色将晚,天悦上人又讲了一次法后,笼罩宫殿的银辉渐渐撤去,接着紧闭的宫门洞开,各宗派世家散修等高阶修士陆续走出,庆典终于落下了帷幕。
入夜时分,点点繁星烘托着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天幕,圆月之下是似乎近在咫尺的揽月神山,在神山的某个山峰某处石室之内,正有七八个人在交谈着什么。抬头细看,石室顶部是一个光滑如镜的凸面,凸面正中央有一个银月幻象,说是幻象,它却比天上的还要明亮数倍,正向下挥洒着恍如白昼的月辉,环顾四周,石壁略微倾斜,上面刻满了阵法符文,并有九个硕大的晶莹玉石围绕着石室镶嵌其上,整圈石壁在月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光流转不休,垂目身下,光滑的地面稍稍下凹,上面同样铭刻满了玄妙符文,一样的光芒闪动不休,同时中央有九个玉色石台环绕一圈,圈内是一个玉碗模样的池子,光洁的池底静静地躺着一个全身包裹在灰布之内的男子。
“颜师伯,都怪弟子防护不周,没想到让贼人钻了空子。”一个锦袍中年男子站在石室之内,垂首恭敬的跟一个老妪说道。
老妪看着男子轻哼一声,缓缓开口道:“冷彬,你担任宗主之职多久了?”
“回禀师伯,尚不足一年。”中年男子小心地回答道。
“很好,把掌宗令牌交出来吧。”老妪淡淡的道。
“是”中年男子闻言心中一凛,从腰间摸出一枚玉牌恭敬的递上,老妪接过玉牌点了点头后道:“好了,令牌先放我这,这一段时间你仍然暂代宗主一职,等事情忙完了再来找我受罚。”说完后中年男子慌忙应声施礼,老妪却不再看他,转身登上一个石台,对着另外几个石台上站着的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恩,从表面看,应该是此人盗取灵清神液时不小心触动了禁制,重伤假死后跌入了池中。”一个身穿白衣,青年模样的男子开口道:“不过此中尚有许多蹊跷之处。”
“嘿,是有许多疑点。”另一个身形粗犷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将一个身份玉牌和储物腰带递给老妪说道:“师姐你看,这人应该是锦联宗的弟子,池子里少说也有半池子未被提炼的过得灵液呢,可是他的储物腰带内半滴都没有,此人不可能是把灵液喝光的吧。”
老妪接过东西点了点头并未查看,只是抬手将池中的男子摄出仔细看了看道:“好古怪的身体,奇怪,我怎么找不到他灵根的确切所在。”说完后忽然又轻咦一声道:“咦,他丹田里有七彩气团,原来他竟然修了元灵气。”
“选择气修,灵根定是废了。”另一个容貌冷清的芳龄女子说道:“颜师叔,此人既然是气修,不排除他为了强化身体来盗取灵液的,并且看他身体气息应该在昏迷中吸收了不少灵液,只是晚辈不明白,他区区一个低阶修士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清霜师侄,因为白天庆典的缘故,或许正好这里的修士都擅离值守跑去听法了,又正好这里的阵法禁制出现了异常,并且此人闲逛正好来到这里掉进池中也未可知。”一个须发皆白却面如冠玉的老者开口说道:“当然我是不会信的,可惜这里此人残留的气息太过浓厚,他又伤势太重,我们试了几种方法都不能将此人救醒,要想再找出是否有他人的气息残留,也只有请天悦师叔祖出手了。”
老妪听完想也不想的否定道:“万万不可,天悦师叔祖刚刚突破了游神之境,却不能劳动她大驾的。”
“恩恩,不能,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副池,但要是让她知道此地被盗的话,我们可也难逃干系,还是不说的好。”络腮胡子说道。
“好了,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师叔祖突破了游神之境,我们月池宗的势力大涨,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呢。”老妪说完转身对着在一边垂首恭候的中年男子道:“冷彬,此事你再派人暗中查一查吧,看看可有什么线索,记得锦联宗那边不要给他们压力,暗中试探一下就行。”说完她将身份玉牌和储物腰带抛给中年男子,看着假死的灰衣人想了想后接着道:“按规定本宗内发现偷练元灵气者一律关入迷天幻境,附属门派之人到了这里也不例外,虽然这人进入假死之境无可救药,但也不能因此免责,你把他送进去吧,锦联宗那边我会另行派人解释。”
“是”中年男子答应一声,向着几人施了礼,带着灰衣人离开了石室,石室内寂静了片刻后容貌冷清的芳龄女子开口道:“颜师叔,锦联宗虽然附属于我们月池宗之下,但毕竟只是个小宗,你为何对他们如此客气。”
“呵呵,清霜师侄你是新晋之人,有些秘辛旧事还不知道,这跟两宗祖师有关,是这样的”老妪笑着开口略微解释一番,另外几人也在一边含笑补充,等老妪说完,女子点头之后,几个人聊出了兴致,索性就盘坐在玉台之上,边闲聊畅谈边商量起其他事情来。
在一片幽暗虚无的空间之内,阿呆又感受到了身边那种曾经遇到过得死亡法则之力,虽然力量微弱,拖着他在一点点缓缓地飘远,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力量挣脱,只觉得全身疲软,甚至连抬起眼皮的力量都没有。
感受着生命力的渐渐流逝,阿呆心中却是悲愤莫名,这是他第一次想主动亲近他人,可没想到却无端的招来杀身之祸,死的不明不白。心中凄苦无奈,阿呆慢慢的沉下心神,在感知即将消失的时候,身边忽然跑来一只金耳白鼠虚影,虚影焦急的围着他转了几圈后,张开小口咬住他死命的往后拖拽起来,奈何拖拽之力尚不能阻止阿呆身体的移动,见此虚影忽然发出一声没有音量的嘶吼,身上闪过一抹红光,其力量顿时大增,又咬住阿呆往反方向拖拽而去。
虚影托着阿呆在虚空中奔跑了许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白色光幕,它带着阿呆毫不迟疑的跃入光幕之内,迎着白光一口气又跑了良久,来到虚空中悬浮的玉石观音身边,然后小嘴一松的将阿呆放下,尚来不及再做别的便沉沉的昏睡了过去,而阿呆此时早已失去了意识,魂体本能的向着玉观音靠了靠后便再没有任何动静了。玉石观音悬浮在虚空中仿若恒古不变,静静地向着四周散射着柔和的白光,白光照在一人一兽的身上,轻轻地呵护着两个睡梦中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