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拢雾罩,月色朦胧,在一片昏暗的碎石间静静地躺着一名灰衣男子,男子气息微弱仿佛死人,在碎石外几株没有叶子的古怪植物默默伫立,四野无风出奇的寂静,空气像凝固了一样透着一股压抑气息。
许久,一抹白光闪动,灰衣人胸前出现了一个白鼠身影,身影将蒙在男子头上的灰布除去,仔细看了看他后,又抬头打量下四周,接着它爬到男子腰间,两个小爪一探,竟凭空摸出一个瓷瓶来,虚影打开瓷瓶倾倒出几颗朱墨色丹丸,小心翼翼的数了数丹丸数量,留下一颗含在嘴里,将其余的几颗珍惜的放回瓷瓶,小爪一送,瓷瓶又消失不见,它将嘴中丹丸吞下开始有模有样的闭目打坐起来。
等打坐完毕,白鼠身影明显的比先前凝实了几分,其脸上也大略显现出了五官来,并隐约可以看到些僵硬的面部表情,它兴奋地起身,围着男子轻盈的跑了两圈,忽然在其头颅边站定,双手托举摆出一副虔诚拜天的模样,又半立着一动不动了。
约莫半天的功夫后,“吱吱”,白鼠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小心的将双爪收回到眼前,只见其爪间,一滴纯净的小水珠在朦胧月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微光,白鼠看着小水珠略微失望的摇了摇头,之后又慢慢的靠在男子嘴边,将水珠送到他的唇上,等水珠一点点的从唇缝渗进去之后,白鼠虚影脸现疲惫的伸爪轻划,身子一探的就此消失不见了,于此同时,在阿呆梦中的玉观音处,白鼠虚影显现,看了看一旁昏睡的阿呆,随后靠着玉观音也沉沉睡了过去。等白鼠睡醒,它又出现在男子的身外,仍然取出丹药吃上一粒后打坐,接着聚集水珠喂给男子,然后回玉观音身边休息。如此往复了几次,等瓷瓶中的丹丸被白鼠吃完之后,它的身体竟然凝实的有如活物一般了。
白鼠最后一次打坐完毕,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躯体,伸爪在眼前用力的握了握,一个空翻踩到地上,用力的踏了踏,侧耳倾听了下自己的脚步声,脸上欢快之色尽显,它站在男子头颅边,五心向天拜月良久,在爪心凝聚出一滴比之先前大了些许的水珠,看着水珠一点点的消失在了男子口中,假死状态的男子忽然动了动喉咙,发出一阵轻咳来,白鼠慌忙伸爪一划,纵身消失不见。
“咳咳”阿呆从睡梦中悠悠醒转,支撑着坐起身望了望自己的处境,疑惑的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嘴角鲜血滴落,周身传出阵阵剧痛,体内气息更是紊乱之极,他再来不及多想,慌忙闭目打坐起来。
静气凝神,阿呆定下心来仔细查看了下身体,发现丹田中的七彩气体和驳杂灵气正拧成一股,在和一种黑色气体对抗着,黑色气体明显已经占据下方,但却是极为顽固,引得元灵气也脱离了控制,暴躁的对其围追堵截,双方就这样一直激烈的对抗着,把阿呆的身体作为战场,到处疯狂破坏,阿呆感受的痛苦正源于此,不过好在另有两种清流也一直围在战场附近,正拼命的修补身体产生的损坏,给阿呆带来了一线生机,阿呆慌忙将灵识介入,一边重新缓慢的掌握身体和元灵气的控制权便于更好的对付异种气体,一边好奇的研究起那两种修补身体的清流来。
两股清流中一股为无色透明状略带微光,蕴含着浓郁的生机,不但修补伤损极快,似乎还给身体带来了丝丝活性,另一种清流略带着乳白光晕,虽然修补伤损的功能不是很明显,但却有着强化身体的奇效,每修好一次战场都会让周身经络坚韧上几分。“咦,这带着乳白光晕的清流与月池宗的灵清神液相似,只是这股蕴含着生机的透明清流又是什么呢?”
阿呆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等他勉励的控制住元灵气和通过阵法凝聚在体内的各种驳杂灵气后,体内的黑色气体已经被围剿的差不多了,之后他将黑气尽数除去,又将元灵气归拢丹田,接着两种清流也一下子散开分布全身,瞬息的功夫便被吸收干净。
“破而后立”感受到丹田中莫名壮大了不少的七彩气体,以及被改良了的身体经络,阿呆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语道:“也算因祸得福吧,可是这又是哪里呢?”他仰头看了看一成不变的云雾和朦胧月色,再看一看周围古怪的环境,却是又犯起愁来。
习惯性的摸了摸后脑勺,阿呆忽然愣了愣,把灰布头巾重新包好,静坐下来,过了一会又慌忙伸手从腰间将储物袋取出,仔细查看了一番,才又心情一松的吃了颗丹药,打坐片刻后,起身认准一个方向走去。
累了便停下来打坐修炼进食灵丹,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呆所看到的尽是碎石或是光秃秃的小山和黑色植物,头顶依旧是悬浮不动的云雾以及银月轮廓,一路下来阿呆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物,入耳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甚至连半丝分风声都未曾听闻过。
对于一个曾经在黑暗虚无中呆过很长时间的人来说,这里真的并不算什么,可是莫名其妙的到了这样一个地方,阿呆心中还是难免的升起阵阵恐惧,他一边心中思量着一边朝着一个方向小心赶路,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股清幽的琴声传入耳中,悠远凄凉,但却让阿呆心中一喜。
认准琴声的方向,阿呆在一处小山边发现了一个用碎石堆起的院落,院内正有一名女子在垂首抚琴,他偷偷观察了一会,发现并无可疑之处,于是大着胆子现身来到院落门前,而院内的女子似乎正沉浸在琴音中,满脸的悲戚,对于阿呆的到来豪无所觉,阿呆见此不好出言打扰,便静静地倾听琴音,最后竟也不知不觉的沉浸其中,呆立着一动不动了。
良久,女子一曲抚完,阿呆回过神来击掌轻叹道:“好曲,动人心弦啊,看道友弹得如此悲伤,肯定也是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在下田封,见过道友。”
女子看着门外的阿呆,努力挤出一丝笑颜,开口道:“让田道友见笑了,妾身冷若,在这迷天幻境中已经住了十载有余了,虽然还挂怀着许多往事,但也早已看淡了。”
阿呆听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原来这里叫做迷天幻境,冷仙子,在下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处,还请仙子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女子摆了摆手道:“田道友,这里乃是咱们月池宗独有的一处秘境,由于环境并不适合修炼,便成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巨大牢狱,道友一定是偷偷修炼元灵气了吧,不过说来宗门虽然明令禁止修气,但屡有犯禁者,如果不挑明的话长辈们大多不会管的,你又是如何被关进来的。”
“什么,竟然是牢狱”阿呆惊疑一声道:“实不相瞒,在下也不知为何来到了此处,敢问仙子又是为何被关进来的,我们如何才能出去。”
“出去,进来了可就别想出去了,田道友,你从这边一直往左走,那里还住着一位本宗弟子,你可以找他问问,妾身有些累了,就不奉陪了。”女子被问起进入牢狱的原因却是不愿多谈,伸手给阿呆指了个方向后便抱起古琴转身进屋了。
“多谢仙子相告。”阿呆高声道了谢,朝着女子所指的方向快步行去。
一连走了许久,终于又看到几处屋舍,在一间石屋门前,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弯腰鼓捣着什么,他快步走上前,拱手施礼道:“前辈请了,在下田封有些事情相询。”
“恩”老者抬头看了看阿呆道:“不错不错,又有新人进来了,快尝尝我新酿的酒。”说完从身前的石槽中舀出一瓢东西递到阿呆面前。
阿呆接过来,看到脏兮兮的瓢中是墨色液体,上面还漂浮着些白泡,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但面对着一边满脸带笑的老者盛情难却,他只好微撩灰布浅尝了一口,发现液体略微苦涩外倒也又些酒香,并且伴随着液体划过喉咙,一股微弱的灵气迅速往全身散开,阿呆体内阵法一转,它们又迅速的涌入丹田,成了阿呆灵力的一份子。“这竟然是灵酒。”阿呆现出哑然的神情,又拿着瓢饮了一口。
“那是,感觉怎么样”老者不等阿呆仔细回味,在一边急切的问道:“你可是第一个喝到我最新研制的蚀月果酒的,感觉如何。”
“额,好酒”惊讶归惊讶,其实阿呆现下哪有心情品酒,敷衍了几句后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您可否知道离开此地的方法。”
“呵呵,你叫我老酒就好了。”老者拿着木瓢自己也尝了一口,颇为陶醉的道:“恩,还不错,好久没有喝到正宗的灵酒了,小伙子,咱们气修被流放到了这里,你还想着离开啊,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此念头,在这里好好享受属于自己的宁静时光吧。”
“怎么会,难道就真的不能离开了吗。”阿呆不甘心的追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又饮了几口道:“恩,曾经也有人想要自己走出去,可是穷尽半生都没有找到迷天幻境的边缘,想来这里还另有玄妙之处,以我们气修想要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他说完看了看阿呆又道:“当然要是大长老大发慈悲肯放我们出去,那就令当别论了,不过她对元灵气的创始人可是恨到骨子里去了,肯定不会放我们出来的。你说我就是倒霉,刚刚修成元灵气就被大长老逮了个正着,还来不及辩解呢就被她送到这里了,唉,早知道就不那么张扬了,不过在这里住久了也有个优点,虽然此处环境是差了点,但好在幽静啊,远离了世间的纷争,我就有更多的时间研究酒道了。。。。。。”
“怎么会这样呢”老者似乎很久都没同人聊天了,对着阿呆打开话匣子就说个没完,不过阿呆却是没有心思听他唠叨,嘴里没有意识的喃喃低语着,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稀里糊涂的就进了月池宗的大牢,更不敢想真的要在这里过上一辈子。
“喂喂”老者正说着话,看到阿呆并未理会自己,而是一个人转身默默走开,他便跟在阿呆身边叫了两声又道:“嘿嘿,我刚进来也郁闷了好久,不过住一段时间就习惯了,小伙子,你要去哪,在别处搭石屋多麻烦啊,这里这么多屋子你随便挑一间就是了,我们住的近点也可以天天聊天,这样两个人就都不寂寞了。。。。。。”